一步，雨水顺着眼睑落下，他却没眨眼，“那个姑娘特别好，可惜那时我不懂，我做了很多错事。”
他看着她，眸里的情绪克制不住地翻涌着，声音嘶哑，“我娶她时没有付出真心，后来成亲多年，也故意冷着她。”
“那年她父兄的兵马到城下，我以她为质，想换取一条生路。”
陆卿有一瞬身子冰冷。
这些事早已那么遥远，可再听时，依旧那么痛。痛得她唇齿打颤。
她甚至想让他不要再说了。
可是没有，她仅是站着，任冰凉的雨水打湿衣裳。
赵尧艰涩出声：“那日回来后，她没有怪我，一切如常。可是，我知道一切不一样了，她想离开我了。”他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滚滚而落，“她想离开这个卑劣阴暗的我了。”
“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挽留。”
“我甚至没办法挽留。”
“我斩断她所有羽翼，可是眼见着她离我越来越远。”
“我再也无能为力。”
雨滴溅落在地，他低哑的声音也变得恍惚起来。
“阿卿，怎么办。”
“除了说对不起，我再没有其他办法……我已经，穷途末路了。”
陆卿看着赵尧发红的眼眶，指尖颤了颤。
她突然很庆幸，庆幸自己自小就是个慢性子，才会在听到这些旧事时，还能维持着平静。
庆幸今天下了一场大雨，让她形容狼狈，却看起来不会太怪异。
她听见自己问道：“殿下说的这些，那姑娘可听得到？”
赵尧身子狠狠颤了颤，片刻后沙哑开口：“听不到。”
“听不到也要说？”
“听不到也要说。”
至此两两无言。
许久后，陆卿垂下眸子道：“可是殿下寻错人了，殿下道歉，应该亲自到那姑娘面前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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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卿说完，对着赵尧行了个礼，而后提着裙摆往马车的方向走去。
不过一小段路，她却走得很慢，雨水顺着步伐，漫进绣着云纹的锦履里。
这一次他没再阻拦。
直至上了马车，隔绝那道视线，陆卿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。
枝月本想说些什么，可一碰到陆卿的手，立即惊了起来：“小姐的手这么凉？可是受寒了？”
陆卿低着头，拢紧手指：“无妨，我只想回去洗个澡。”
洗个澡，清醒一些。
第十九章
第19章
陆卿回府没多久，赵延很快也回来了。往日陆卿都会于屋中等他，今日他推开房门却不见人。
丫鬟见到赵延皱着眉头的模样，不由道：“夫人今日出门淋了雨，正在沐浴。”
等赵延去寻时，陆卿已脱了衣裳，浸没在汤池里。
热气在身上氤氲着，她才真切觉得，一切都过去了。
她有了新的人生。
门咯吱一声被推开，陆卿抬起眸子，看见一身黑色锦袍的赵延。
他高兴喊她：“陆卿。”
然而下一刻，等看清她的模样，赵延的神色却沉了下来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
他走过去，将手贴在她冰凉的脸上。
陆卿怔怔看他，片刻后才摇头。
她没什么，只是突然，有些难过罢了。
就像走了很远的路，那路很长很陡，她好多次磨了脚，跌了跤，险些走不下去，可终于走到终点，身后那人却将她喊回来再走一遍。
她想得很清楚，她不愿，可她就是难过。
赵延直视着她，道：“你不高兴。”
他眼里全是固执，“告诉我，陆卿，你为什么不高兴。”
陆卿没说话，她看着赵延，泪珠从眼中掉落。
在赵尧同她道歉的时候她没哭，在赵尧掀开那些往事的时候她也没哭，可赵延这句“你不高兴”，却骤然让她委屈起来。
是呀，她不高兴。
触及到眼泪的赵延，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。他看着眼前木然落泪的姑娘，绷紧了身子，突然有几分不知所措：“你别哭啊陆卿，我不问就是了。”
可眼泪并没有停止。
她连哭的模样都是呆的，没有眨眼，更不像别的姑娘一样会哭出声。
赵延只恨自己不会哄人，他反复说着“不要哭”，还试图像哄小孩一样拍拍她的背，可指尖一触及她细腻的肌肤，又缩了回来。
成亲多时，可只要他看着她，抱着她，亲着她，依旧会喘。
他从未